第五章 Part5一天，一月，一年，一辈子
“许总，这是用户购买需求报告。”
这几天冉素的团队都忙着做数据采集，这些数据都是通过路人直接采访而来的。他们采用抽样，从不同的阶层随机抽取了两百人进行访问或是问卷调查，再进行分析，做出了现在这份需求报告。
报告中指出，根据阶层的不同，大家对新能源汽车的了解度也有所不同，自然需求也就不同，但是同样的一点，如果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，大家更加倾向于使用传统汽车。一来是习惯的问题，不适应对未来新型产品的使用；二是新能源产品价格便宜的，怀疑其质量，质量高的，价格太贵；三是对于充电的问题还是有很多质疑，他们始终觉得不如加油站方便；四是马力的问题，新能源车相比起传统车来说，马力是否能达到，是否适合跑长途，这些都是他们所考虑的问题。
另外，报告中还指出他们对新能源车所寄予的希望，比如网络性、安全性、长久性、方便性等。
许岩廷将报告从头看下来，条理清晰，需求明确，把他所想要了解的问题都已经列下来了，另外一些其他事项的分析也都很到位。
对于冉素团队的工作能力，许岩廷从来就没有怀疑过，这会儿更加相信他们的专业性与严谨性。
看来，他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。
“听李双鸿说，你们找他们销售部要了近几年的销售数据？”许岩廷放下报告，双手自然地交叠，放在膝盖上，眼神炽热地看着她。
冉素在谈及工作时整个人几乎是发光的，她对自己的布局很有把握：“嗯，之前的数据分析是针对市场的，现在做的是针对用户的，之后还会对竞争主体企业进行分析，再进行大数据整合，做出营销策划以及上市的概率分析。”
“嗯。”许岩廷点了点头，“若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问题，你也可以直接上来问我。”
冉素这才正视他，两人视线交汇，谁都没有撤回。
“怎么了？”他问。
冉素摇头：“谢许总。”
出了办公室，电梯里，冉素看向电梯镜里的自己，脸颊泛红，双眼放光。刚刚自己也是这副模样看向他的？
她使劲拍了拍脸蛋，冷静，冷静。
看着冉素刻意挺直离去的背影，许岩廷莫名地想笑，这女人以前的不动声色莫不是都是装的？
林俊平进来，瞧见的便是许岩廷上扬的嘴角：“哟，你这是春风得意呢，还是心猿意马？我刚进来的时候可是瞧见冉素红着脸蛋进了电梯，你们莫不是……”察言观色了一番，“有情况？”
许岩廷一记眼神扫过去，他立马噤声。
“不是，我过来是想问你南江那边你是怎么想的？王佳恒过于好说话了，我觉得市场总监这个职位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了。”林俊平正襟危坐，神情严肃。
许岩廷用眼神示意他往下说：“王佳恒自身的能力是有的，但是他做不了管理层，手下的人不服管，老好人一个。”单就这次南江市场失利来说，派出去的那个人应该负首要责任，而王佳恒也应该承担相应责任。
“不过这次可能真的不是他们市场部的问题。”许岩廷沉声到，“盛世涛祖籍是南江人。”
如此一来，便也就明了了。
华盛入住南江，正所谓是为家乡发展经济，南江政府自然拱手欢迎。
“盛世涛不是宁城人？”盛世涛对外的身份都是地道的宁城人。
“这事说起来有些巧。我昨日回老宅，听蒋叔说起，盛世涛是宁城人不假，他的祖父是南江人，后来下海就在宁城娶妻生子，创下华盛，但是并未打出名声来，后来也是在他父亲的管理下，公司逐步上升，再后来盛世涛接位，才有了现在的华盛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林俊平思考了一下，“你妈怎样了？”
许岩廷显然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回答，有些烦躁：“老样子。”
林俊平对许岩廷家的事并不了解，只知道他与张曼丽之间有隔阂。当年许雷生车祸过世，来势汹汹的他归国，而张曼丽也就此隐归，至于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，林俊平也不知道。不过现在看着许岩廷情绪焦躁，作为兄弟，他也心疼：“你跟你妈之间……”
“俊平，你妈很爱你吧，我妈从没爱过我，她爱的只有工作。”
林俊平没想到许岩廷竟然会主动跟自己说起张曼丽，多少年了，张曼丽一直都是许岩廷的禁忌，每次从老宅回来，他总会陷入悲伤之中，即使自己有时想要安慰他，却也无从下手。
“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呢？”此刻的许岩廷太过脆弱，脆弱得让他心疼。
林俊平跟许岩廷是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认识的。初见的时候，他只觉得许岩廷这个人心气太高，又傲，冷冰冰的，且不善与人交流，若不是看在国人的面子上，自己也是不太愿意接近他的。后来，林俊平发现，许岩廷身上背负的秘密太多，异国他乡，人总是格外多愁善感。一来二去间，两人熟悉了，了解了，便也习惯了。
至于两人真正交心还是因为一场架。当时，许岩廷不知为何被三四个人围殴，即使被打得满身是伤，可眼里仍是倔强。林俊平看不下去，帮了他一把，结果就是两人被打得遍体鳞伤。也因此，两人算是彻底交心了。不过，至于打架的原因，他到现在都不知道。
再后来，收到许雷生车祸的消息，两人匆匆回国，而这一回便没了再出去的打算。
“岩廷，我虽不知道你跟你妈之间的种种，但是，有些心结是需要两人面对面才能解开的，你试着放开，也试着接纳吧。”
“我放开？我接纳？要不是她，我爸就不会死。”许岩廷突然变得暴躁，歇斯底里地吼叫，桌面的文件一扫而空，四处飞扬。
林俊平从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：“可是叔叔不是车祸吗？”
“是她，都是她造成的，是她……”说着说着，许岩廷双手掩面，悲伤瞬间将他笼罩，外人近不得他身。
“许总！”冉素突然去而复返，门虚掩着，轻推而入，却没想到看到的竟是这场面，文件散落得到处都是，林俊平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，脸上带着疼惜，而许岩廷头深埋两膝之间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头顶，还伴随着微弱的抽泣声。
林俊平看了她一眼，她识相，立马退出办公室，并将门轻轻带上。
冉素突然想起餐厅那次的见面，明明虚弱得不堪一击，却强装无碍，今日突兀地再次撞破，压抑而沉痛，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身上到底背负着怎样的过往？
冉素拿着准备好的热毛巾与热牛奶折转回来，正好瞧见陈诺，便上前将东西交给他，让他转交给许岩廷。
收到东西的陈诺一脸问号，平日里许总不喝牛奶的呀：“这个……确定是给许总的？”陈诺看着这两样东西都还冒着热气，有些疑惑。
冉素也不好明说，便只催促着他进去。有林俊平在，事情应该已经得到解决，喝口热牛奶有助于放松情绪。
陈诺端着牛奶进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许岩廷的眉头紧皱：“这是做什么？”
“我刚在门口遇到了冉小姐，她让我将这些转交给许总的。”看着这散落一地的文件以及林俊平似是而非的诡异笑容，陈诺突然间好像了解了点什么。
热毛巾、热牛奶……还冒着热气……
“刚冉素进来过。”林俊平解释，而且她恰好瞧见了您那狼狈的一面。不过这话他可是万万不敢说的。而那姑娘瞧见了后便送来了温暖，林俊平心里一阵暗笑。
“那个，我们就先出去了，你慢慢享用。”林俊平拉着陈诺便逃出办公室，陈诺还念叨着许总不喝牛奶之类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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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出办公室，林俊平就嘲陈诺没有眼力见。看来是得找个专门的女秘书才行，这陈诺的业务能力虽是没得说，但心思总归是没有女人细腻。
陈诺不知，自己的职位就在那一瞬之间面临不保。
而办公室内的许岩廷看着摆在桌上的东西，不知该做何反应，最后还是拿起热毛巾敷了敷眼睛，至于那牛奶，还是算了吧。
一分钟，十分钟，二十分钟……
热气没有了……
但看着怎么那么碍眼呢？
倒了吧，嗯，总归是人家一番心意，有些不太人道。
喝了吧，自己过不去这道坎。
最终想了想，他将其推到桌角，就让它安静地待着吧，眼不见为净。
三十分钟过去……
怎么还在？
许岩廷端起牛奶杯闻了闻，奶腥味似乎更浓。想想他就应该趁热喝了，领了人家好意，现在喝，也算是领了吧。
如此想着，他一脸生无可恋地开启了喝奶之路。
真难喝。
好像没那么难喝了？
嗯，也就那样吧。
竟也还行？
一杯奶，在等待了一个小时后之后终于被宠幸了。
陈诺进来收拾的时候，便诡异地发现牛奶杯竟然干净了？莫非是倒了？嗯，肯定是倒了，老板不喝牛奶的。
后来林俊平跟许岩廷说起这事，问他强迫自己喝不爱的东西是什么感受，某人居然面不改色地打死不承认，还反问，谁说他不喝牛奶的？
这人啊，自己打自己脸的时候总觉得不疼。
宁城秋季汽车博览会即将到来，隆欣上下忙成一片。冉素也没闲着，针对这几年隆欣的销售数据进行用户行为的分析，以及针对新能源市场的竞争主体进行企业的产品、业务状况、财务状况、竞争策略、市场份额、竞争力分析等，经常性地加班加点。宋菀儿想约她吃顿饭，好好叙叙姐妹情，但她都没时间，然后宋菀儿不分青红皂白地吐槽了她一阵。
冉素本来也想问问宋菀儿跟周波有没有后续的，但是想着这事得一边吃一边聊才有劲，她也就没多问。
忙碌时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，一转眼便到了九月，金桂飘香，秋意渐浓。老冉已经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，说她不管怎么忙，中秋都得空出来，必须回家团聚。
老陈也在那边笑得开心，唠叨着她好久没回家了，得给她准备点她喜欢的吃的，还说家里的房子已经装修完毕，等着她回去，一家人一起去家具市场添置点她喜欢的东西。
慈母手中线，游子身上衣，子女出门在外，在家的老父母就盼着孩子能什么时候回去一趟。想想今年整个上半年都没回去过，她便觉得自己着实对不住他们。
冉素一一应下。
“老大，明天的车展我们也去吗？我想去看看车型哎，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？”
冉素看了下日历，这才发觉明天就是汽车博览会了，之前吴琳就说想买辆代步车来着：“对了，隆欣明天不是也有展吗，你到时看看，如果有满意的，到时跟我说，到时可以内部折扣价买，要便宜不少。”她顿了一下，继续道，“不过我对车也不甚了解，要不你让王锐陪你去？”
明天周六，冉素这边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好，打算加班弄妥。毕竟她这边数据整合不到位，就影响之后的数据建模研发分析。
“老大，你叫我有什么事？”王锐刚好从外面进来，就听到冉素在说他的名字。
“锐哥，明天你有时间吗？是我想买辆代步车，想找个人陪我去看看车，我也不懂。”吴琳嘻嘻哈哈的，反正她是不懂，只要有个人陪她去就行，是个行家就更好啦。
“可是这两天不是数据收尾吗？”
“没事，你们去吧，我来做就好。”冉素接过话，“王锐，你帮她各方面都对比一下，二木住得远，买辆车也挺好的。”
“可是老大，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？”王锐还是有些不放心，毕竟让领导加班，自己出去玩，还是有些不妥。
冉素再三表示没事，王锐才放心。
只是冉素没想到，这边刚拒绝了吴琳，宋菀儿就打电话来了，说是也想去博览会看看，如果有看中的顺便买一辆，她那车早就想换了。
多财大气粗啊。
“可是，我明天要加班……”她是真的要加班，“要不你找周波去？他对车还蛮了解的。”顺便促进下两人友好关系的发展？
就她话里的这点弯弯绕绕，宋菀儿怎会不清楚：“你是不是想撮合我跟周波？你放心，我跟他没门，连窗都没有，聒噪男、小气男、臭屁男！总之，就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聒噪？小气？臭屁？这确定是周波？
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将这姑奶奶给得罪了，感觉有故事啊……
“可是我真的要加班啊。”
“那你今天晚上通宵搞定，我等下过来陪你。”
“不是啊，你要买车，什么时候都能买啊，干吗非得明天啊？”
“有优惠价啊，而且，各种品牌车型全都放在一起，我也不用到处跑不是？直接当场比较，岂不是爽哉？”
你长得好看，说什么都对。
“那你等下带夜宵过来。”
不知不觉中，冉素加班已到深夜，却不见宋菀儿过来，打电话过去却是无人接听。想着该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故了？脑子里千奇百怪的想法走马观花。她又拨了几个电话，得到的都是无人接听。
正当冉素准备接着打电话，宋菀儿却回过来电话：“阿冉……”竟带着哭腔，冉素心头一急，却听得对方接着说，“老周住院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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